还君 五十五 (ABO,虐身虐心)

        陵光没有接话,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宁柳明。

       身为帝王,喜怒不形于色,一是为了震慑臣下,令其不敢夸大陈词,二是为了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为私心影响判断。

       宁柳明道:“汪吴两家自到云岐,甚是安静,多年来未见任何异动。可自上月起,突然与外界联系频繁,下官派暗桩打探,听到府中议论‘那人又重回高位,深得信任,必是复仇良机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陵光冷笑道:“爱卿以为光凭一句引人遐想的话,就可以在孤王面前弹劾副相?”

       宁柳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,弯腰呈至额前。阿九上前接过,再递至陵光面前。信上只有短短八个字:

       “时机已至,谨慎行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下官曾在王城中谋事,阅过公孙副相的亲笔批注,其字迹端正规矩,笔画坚定,令人印象深刻。得此密信后,下官向魏大人要了近期公孙副相的笔墨,寻书法大家品鉴对比,确出自同一人手笔。”

       陵光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,道:“莫说世上奇人万千,模仿一个字迹完全不在话下。就算此信确为副相所写,无提名无落款,哪知是不是副相为国事与他人通信,被有心之人截留用以陷害?”

       宁柳明迟疑了一会,道:“难道王上一点也不怀疑?”

       “哦?爱卿言下之意,孤王应该怀疑?”

       “副相姓公孙,那陵园中的公孙一家……世人皆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陵光拂袖打断他的话:“够了,正是因为他姓公孙,就绝不会做叛国之事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尽管陵光并不相信公孙钤会与汪后一伙为伍,但云岐突然有了动作一定不是空穴来风。事实上这件事也并没有让他苦恼多久,西面传来战报,天权向天璇开战了。

       云岐地处西境,汪后一派被陵光软禁此处,明面上还要做出宽厚之举,于是田地佃农并没有短少。汪家正是靠收买佃农来传递讯息,暗中和天权有了往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次通过书信构陷公孙钤试探陵光,如果能离间得逞,自然锦上添花——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宁柳明离开云岐,趁机打开通道令天权直驱而入。

       陵光直挺挺坐在王座上,目光涣散。

       魏玹辰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上前说道:“王上,请速派遣将领往西境阻拦天权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将领……舅父也知道天璇素缺将才,不然怎容得毓埥蹇宾给孤王脸色看?裘振失踪,孤王对外谎称他秘密潜入遖宿探察敌情,现在天权来了,孤王还能派遣哪名大将往前线震慑敌军?”

       魏玹辰叹气,道:“天权多年来闭关锁国,兵马粮草的情况从不为外人所知,钧天只道天权富庶,冠绝四国。此番开战,前线兵士不知敌情,军心难定,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陵光握着拳头,闭上双眼:“孤王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王上!”

       “孤王御驾亲征,激励西境守卫,总不会输在阵前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王上您可是一国之君,切莫冒险!”魏玹辰急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国中尚有世子。”陵光睁眼,执笔在纸上写了片刻,“孤王意已决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孤奉先帝遗命,躬亲数载,今叛贼无道,投敌引战,陷黎民水火之中。孤怜恤苍生,痛恨仇敌,亲赴阵前激励三军。天佑天璇,必得大胜。

       世子陵思年纪尚幼,由丞相辅政,暂代国是。

 

       陵光出征那日,宫城中黑压压跪了一片,陵思为首在前,端着双臂向他叩拜。陵光翻身上马,一勒缰绳转身离去,只余最后一瞥看向陵思。

       除了这封明面上的诏书,魏玹辰手中还有一道密诏。上书若是陵光此去不测,陵思继位后,由其父公孙钤监国。

       就算是王上,在战场之上这老天爷不见得就开眼多留你一分,在场所有高呼凯旋的人都知道,陵思当然也知道。他埋着头,按部就班地行完礼,只是陵光走后他依然叩倒在地上不起,身后的群臣宫人见状自然也不敢起身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斌跪行至陵思身边,低声问;“世子?”

       只听陵思模模糊糊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为什么总有无穷无尽的战争,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总是毫不犹豫地舍他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徐斌斟酌道:“因为……您是世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陵思抬起头,眼角泪痕依稀可见。他跪直身子,慢慢地站起来,宽大的袍袖自然垂下,转身面向群臣。

       群臣又是深深一拜,他抿着嘴,红红的眼睛里没有疑惑。徐斌看着他,仿佛又看见了另一个陵光。

 

       门房轻扣魏玹辰的门扇,道:“丞相大人,太医院的刘医丞求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魏玹辰从奏报中抬头,想了想这刘医丞是何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他说,平日由他照看公孙夫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魏玹辰忙放下奏报:“快让他进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刘医丞快步走进来行礼道:“丞相大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公孙夫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大人,公孙夫人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?”魏玹辰大惊失色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位连公子与下官说,以后公孙夫人日常的料理由他接手,只需每月去请脉便可,公孙副相也同意了。可下官今日去,才发觉公孙夫人和连公子都已经不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魏玹辰走了两步,长叹道,“真是祸不单行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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