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君 三十四 （ABO，虐身虐心，登登登登！）
人回来了，缓一缓
更篇治病？治病下一章可是很刺鸡的2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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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蹄声由远及尽，马饰上的铜铃叮当作响，似乎在表达主人雀跃的心情。
“吁！”启坤一身赭色劲装，拉紧缰绳勒马于裘振身侧。
“你来青峡关来也不给我留个消息。”启坤拍拍胯下见到裘振坐骑后上前亲热磨蹭的马，“可让我好找啊。”
“我奉吾王之命到此，殿下忙于国事不便打扰。”
“……怎么突然叫起殿下了，这几年我不也经常跟你四处巡边征战，行军可比呆在斗室里有意思多了。”
“殿下心愿将成，一国之君还是少在外奔波。”裘振淡淡道。
启坤调着马的身位卡在他面前，直视他，道：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，若我……若我归国，你当真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了？”
裘振不愿多谈，扯缰掉转马头，匀速向另一侧人群走去。释放俘虏的交接仪式已完成，主簿正对获救的兵士一一登记姓名造册，裘振看着这些衣衫破烂，神情萎靡的归人痛心不已，还有许多被抓去的人已埋骨他乡，无法再回故里。
启坤追上来，拉住他的手臂，不休不罢：“裘振，你倒是给我说清楚，我们……”
裘振突然看到一个背影，尽管穿着同样残破的囚服，但他身段高挑，身姿出众，翩翩君子之气在人群中根本无法忽略。
“裘振！”
“且慢，我似乎见到了一个人。”裘振利落地翻身下马，冲向人群。
陵光慢慢摆着棋局，下了四角后就心不在焉地落子。自公孙钤离开后，他分外不愿见到棋盘，本就普通的棋艺更是一落千丈。他端着棋篓想起前日带陵思探望苏氏的情形。
苏氏一向视他如无物，只与陵思说话嬉戏。陵思大了，时常问起父亲在哪里，陵光只告诉他，父亲有要事暂时去了很远的地方，只要事情解决就会回来。
那日陵思又就同样的问题询问苏氏，苏氏摸着他的头说道：“爷爷、祖父和你父亲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，右边群山环绕，左边流水湍急，忽然下了场很大的雨，山上砸下许多石头，你父亲保护了爷爷。”
陵思一知半解，只当在听故事，而一旁的陵光早已手脚冰凉。被巨石击中人却不见了，想必是被带到陇江中，身上有伤又跌入湍急的江水……
他不敢再想，匆匆胡乱落下一子，生生止住自己的念头。
“王上。”裘振的声音响起。
陵光沉湎在自己的世界里，竟没听到有人进来，阿九居然也没有先来请奏。他眼眶发热，不愿见人，假装专心弈棋只道：“孤王累了，有事明日再议吧。”
“启禀王上，遖宿释放的青峡关兵士已经回来了。”裘振似乎听不懂陵光言下之意，依然不依不挠地回报。
陵光有些气恼地将棋篓磕置在棋盘上，转头不耐烦道：“孤王说……”
裘振身边还站着一人，朴素的淡蓝长衣，梳着简单的发髻，高挑的个子，板正挺拔的身躯，还有如刀刻般深刻的五官轮廓。陵光猛地起身，靠着边缘的棋篓被撞翻，黑棋“哗啦”一声散落一地，蹦跶着四处翻滚。
陵光木然地踩着棋子一步步下了台阶，又止住脚步不敢上前，近乡情怯。裘振埋首行礼，退后几步转身离开，仅留着那蓝衣人与陵光独处。
陵光又向前几步，颤巍巍伸出手，当手指触到粗糙的布料，仿佛被点开了穴道，飞身扑进了蓝衣人怀里，双手搂着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的怀里，可陵光又不敢用力，生怕太用力就会把美梦捏碎，这一切又会是梦幻泡影。
当陵光听到耳膜传来身前人矫健的心跳声，他整个人都懈下来，泪水夺眶而出，哽咽地唤道：“夫君……夫君……”
公孙钤没有动作，只是定定站着。
陵光使劲抱紧他，生怕被谁抢了去，那身不太结实的衣裳被扯开衣襟，落出肌肉紧实的胸膛，然而蜜色的肌肤上却有一道横贯的刀伤，从左肩直到右下肋。陵光怔愣地想起裘振方才说的话，青峡关，俘虏。
陵光扒拉开公孙钤的衣衫，前胸除了那段刀伤还有许多细小的痕迹，细密短促，像是一种特殊的鞭子形成的，急急走到身后，那鞭痕更多，右肩肩胛骨上方还有一道箭伤，拔箭留下的伤疤还鼓鼓地冒着，可以想象这箭当时入得多深。
陵光从背后揽住他，用前胸紧紧贴靠，嘴唇一点点轻吻那些伤痕，长长的睫毛带着泪珠扫上去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。
想问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，这些伤都是哪里来的，为什么毫无音讯，千言万语哽到咽喉，最后只是一句泣不成声的话语：“疼吗？”
公孙钤仍没有回答，陵光已经哭得没了颜色，许久才缓过一口气，又低声道：“回来就好……”
“罪民听说，罪民的母父在宫里。”公孙钤开口道，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低沉醇厚。但似乎少了点情绪。
陵光忽略了他对自己的称谓，连连应道：“母父在凤栖宫里，这个时辰……阿思也在呢。”
公孙钤一路上没有多话，跟在陵光身后两步外，每每陵光停下等他向前，他就会止步原地，陵光无法，只能独自在前边领路。
陵思未满五岁，没到去太学就读的岁数，但他天资聪颖，小小就能读书认字，苏氏身体应允时都亲自为他讲授启蒙课业。
公孙钤进了殿门看到苏氏，急走几步向前，将陵光甩在身后，双膝干脆的落地，压抑着痛苦和激动低声唤了句：“母父。”
苏氏愣了愣，难以置信看着匐在他脚下的青年，他无法起身行走，颤抖地伸手要去勾住眼前的人，喃喃道：“钤儿……钤儿……”
公孙钤直起上半身，以膝为足向前进了两步，扶住苏氏的胳膊，应道：“母父，孩儿不孝。”
从苏氏的背后探出个小脑袋，黑漆漆的眼睛嘀咕咕地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，公孙钤发现了他，刚对上视线，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蹦蹦地跑到陵光身旁。
“父王……”他绞紧陵光的下摆，奶声奶气地唤道。
陵光半蹲下，柔声道：“阿思，那是你爹爹。”他用手轻轻拍了拍陵思的后背，鼓励道：“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？去呀。”
陵思踟蹰地向前迈了两小步，又快速蹦了几步到公孙钤面前，怯生生叫了声：“爹爹。”
公孙钤抬起手，抚上他的头顶，宽厚温热的掌心让陵思一瞬间放松下来，轻嗅父亲的气息，露出了甜甜的笑脸。
公孙钤红了眼眶，一把将他抱在怀里，还是小小软软的身子，有些重量了，不再是那个裹在襁褓里只会嘀咕眼睛的婴孩。
原来，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。
陵思赖在公孙钤怀里，苏氏看着他俩暗暗抹泪。陵光则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，远远望着，突然觉得自己像闯入别人团聚的过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