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事多,更得慢些OR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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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孙闵派人给公孙钤传讯,让他务必到丞相府一叙。
陵光继任王位后,原来的王府自然就不能住人了,而公孙钤未有名分不能住在宫里,也不便再回返丞相府,因而就迁到了陵光赐下的一座临时的副相府邸中。平日避嫌,与公孙闵仅是朝会或办公时的客气请安,此番传讯想来是有要紧之事。
公孙闵和苏氏正襟危坐,面色严肃。公孙钤恭敬行礼道:“儿给父亲、母父请安,二老近日身体可好?”
苏氏用眼神询问公孙闵,公孙闵点头回应,苏氏便道:“我们今日唤你来,是有件重要的事情知会于你。”
“请母父指教。”
“我们会将多年在王城的经营悉数交给你,以后处理政务之余务必多留些时间出来。”
“这……”公孙钤不解。
“我们商量过了,再过段时间,你父亲便上书王上告老还乡,回淮西去,或许开处学堂,继承你伯父传道授业的遗志。”
公孙钤惊愕道:“父亲正值壮年,朝中历来风评甚好,亦深得王上信赖,为何要辞官还乡?”
苏氏还在想着措辞,公孙闵说了句:“飞鸟尽,良弓藏,钤儿当是明白的。”
公孙钤沉默,明白却不愿明白。公孙家和汪家在朝中势均力敌,本是互相牵制的状态,但陵光上位,他与汪家势如水火,使原本处在汪家阵营的官员抽身而出,汪家势力大减。而公孙钤是陵光的夫婿更育有长子,明面上虽看不出变化,但已有其他世家在暗暗向公孙家倾斜。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。”苏氏道,“王上已然在防备公孙家,否则不会迟迟不立你为王君。”
公孙钤的心被猛刺一记,喉头发苦。
“有小王子在,王上对你自有一分情份,但帝王之心不可依托,我们还是早做打算。你父亲出身淮西,家族旁支关系紧密,可你不同,你的身份首先是王上的夫婿,公孙家的旁支与你更多的是君臣之谊,只要你父亲离开朝堂,你便少了一分制擘,王上对你会更加信任。”
天下的父母皆全心为儿女着想,公孙钤忍着酸涩的眼眶向双亲跪下,俯身嗑了个响头。当初父亲并不允诺他和陵光的婚事,想来也是想到今天此局,为了自己的私心让父亲了断仕途,公孙钤满心愧疚。
陵光对着火光化了信笺上的封漆,裘振为了与他划清界限,平日甚少来往,这次却命人送来这封加急密信。
“叩拜吾王:
末将巡防至北域,在边境一带救下一名被围攻的男子。此人自称钧天国太子启坤,国中五皇子与贵妃一党突发政变,篡国夺权,启坤只身逃出,流落天璇。
启坤告知钧天伪帝觊觎天璇多年,上位后必图谋不轨。末将遣人探查,发现瑶光一带似有异动。末将已收缩边防,派人再探,望王上知悉此事,并早作安排。”
“钧天……瑶光……”陵光握拳将信攥进掌中。
第二日晨会,陵光便将此事告知众臣,询问意见。
这是陵光继位后第一件可能会用上国器的大事,朝臣摸不透上位的心思,互相对视无人开口。
“太尉,你觉得呢。”汪冏身为摄政大臣,陵光自然第一个询问。
汪冏出列道:“臣以为瑶光不过区区依附钧天的铸币小国,我天璇兵强马壮,王上又初登王位,不妨给它点颜色看看,也让钧天掂掂自己的斤两。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?”
“抚远将军虽是将门之后,但年纪尚轻,况且只是巡防途中窥到此事,对北境兵防了解不深,将此大任交予他,恐有闪失。”
焸栎虽然输给了陵光,但汪冏仍一直存着要汪家权倾朝野的念头,自然见不得裘家兵权壮大,这点小九九陵光了然于胸,他不置可否,问道:“其他爱卿可还有何高见?”
“臣以为不妥。”公孙习出列道。
“爱卿认为何事不妥?”
“臣以为发兵北境不妥。一则瑶光虽小,但一直都是钧天最亲密的属国,若仅凭些模棱两可的推测就发兵,定会引起钧天不满,使钧天认为天璇有不臣之心,招致他国白眼,群起攻之,此有违圣贤之道。”
公孙习说得抑扬顿挫,似乎有些动气:“二则王上才初登王位,不思民生,眼见饿殍满地,却想着抓丁引战,好大喜功,岂是百姓之福?”
平南疫病,最后是陵光的提议得了天璇王的首肯,后来虽然大部分灾民得救,但为彻底断掉遗毒,整个平南都被焚毁,城民流离失所,正在慢慢重建家园。公孙习对此颇为不满,常暗地质疑陵光。
陵光也未动气,只是淡淡一笑,又道:“两位爱卿说得皆有道理,大家觉得呢?”
方才盯着足间不愿表态的群臣似乎被开启了什么开关,纷纷开始表态。
“臣以为公孙太仆所言甚是,王者之道自然以和为贵!”哦,公孙家派系的人。
“臣认为太尉大人一片丹心,这正是我天璇扬威的最好时机!”哦,汪家派系的人。
陵光便眼见着自己的臣子们自然地分成两拨,互相攻讦起来。等了一炷香的时间,他咳了两声示意安静,道:“两位爱卿的意见可否融合一番,得一个万全之法?”
公孙习急道:“战与不战哪有两全之说,王上切莫贪小失大!”
汪冏哼了声:“公孙太仆此意,想是打定主意反对汪某人,丞相和副相怎么看?”
陵光闻言也看向汪冏对侧站在首位和次位的父子俩。
公孙钤刚要作答,公孙闵却抢他一步站出来挡住了他:“兵者乃国之大器,请王上慎之又慎。此事关系重大,不如徐徐图之。”
“徐徐图之?”陵光一人在御书房呆了许久,突然将案上的奏折猛地全扫下地,旁边随侍的宫人吓得纷纷跪倒。
“王上……”阿九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陵光发如此大的火,也有些忐忑,膝行至他身边,轻声道,“王上莫要生气。”
孤王的臣子谋利谋身,世家坐大各据阵营,互相倾轧拒绝合作,谁为孤王考虑过,谁为天璇的未来考虑过。
陵光目光冷冽,似积了一层寒冰,阿九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敢多言,战战兢兢地埋下头。